在 AI 淘金潮中，企业究竟富得有多少？ [译]

Nvidia 和 Microsoft 只是冰山一角

随着人工智能（AI）的快速发展，几乎每天都有企业因 AI 而市值飙升的消息。本月，Dell 这家硬件生产商因为 AI 带来的销售增长预期，其股价在单日内暴涨超过 30%。紧接着，云计算初创公司 Together AI 在最新一轮融资中的估值达到了 13 亿美元，相比 11 月的 5 亿美元翻了近两番。这轮融资中包括 Nvidia 的投资，Nvidia 是一家 AI 芯片生产商，近期市值也在持续攀升。在 2022 年 11 月推出的 ChatGPT——一款能以极其类似人类的方式回应询问的生成式 AI 出现之前，Nvidia 的市场价值约为 3000 亿美元，与家居装修连锁企业 Home Depot 相当。如今，其市值已达 2.3 万亿美元，仅次于苹果公司，差距大约 5000 亿美元。

在 AI 领域不断涌现的新闻让人难以分辨哪些企业是当前热潮中的真正赢家，以及哪些企业将在未来持续领先。《经济学人》通过分析目前价值积累的情况以及预期中 AI 技术栈中产品和服务的销售情况来探讨这一问题。技术栈是技术人员用来形容 AI 依靠的各种硬件和软件层的术语。3 月 18 日，许多公司汇聚圣何塞，参加由 Nvidia 主办的为期四天的技术盛会。这次大会覆盖了从机器人技术到药物发现等各方面，展示了 AI 最新的创新成果，同时也展现了技术栈内外公司之间的激烈竞争。

图表：经济学人

我们深入探讨了这个体系的四个层级以及这些层级中的公司：独立于这个技术体系销售的 AI 驱动应用；AI 模型本身，例如 GPT-4（ChatGPT 的智能核心），以及它们的收藏库（如 Hugging Face）；托管这些模型和部分应用的云计算平台（如 Amazon Web Services、Google Cloud Platform、Microsoft Azure）；以及负责云计算能力的硬件，包括半导体（由 AMD、Intel 和 Nvidia 等公司生产）、服务器（由 Dell 生产）和网络设备（由 Arista 生产）（参见图 1）。

技术革新常常催生新的科技巨头。PC 热潮在 1980 和 1990 年代推动了 Microsoft（Windows 操作系统的开发者）和 Intel（制造运行它所需芯片的公司）登上企业界的顶尖。据投资银行 Jefferies 报道，到了 2000 年代，“Wintel”已经抢占了 PC 行业四分之三的运营利润。同样，智能手机时代也提升了苹果的地位。iPhone 在 2007 年推出几年后，苹果开始赚取全球手机制造商超过一半的运营利润。

我们现在正处于生成式 AI 时代的初期。尽管如此，它已经证明极其有利可图。总的来说，我们研究的大约 100 家公司自从这一时代开始以来（我们将其定义为 2022 年 10 月，ChatGPT 发布之前），已经为其所有者创造了约 8 万亿美元的价值（参见图 2）。虽然不是所有的收益都直接来源于 AI 热潮——股市近期的整体上涨也发挥了作用——但许多确实如此。

图表：经济学人

在这个技术体系的每一个层级，价值正日益集中。无论是在硬件、模型创建还是应用层面，最大的三家公司的总价值份额在过去一年半中平均增加了 14 个百分点。在云计算层面，与 ChatGPT 的开发者 OpenAI 建立了合作关系的 Microsoft 已经超过了亚马逊和 Alphabet（谷歌的母公司）。自 ChatGPT 发布以来，其市值现在占据了这三大云计算公司总市值的 46%，较之前的 41% 有所上升。

在不同层面上，价值的分布也显示出明显的不平衡。在绝对金额方面，最大的获益者无疑是硬件制造商。这一群体包括半导体公司、服务器制造商以及网络设备生产商。2022 年 10 月，我们选取的 27 家公开交易的硬件公司总值大约为 1.5 万亿美元。如今，这一数字已飙升至 5 万亿美元。这正符合技术高速发展期的典型特征：在软件得以广泛提供之前，必须首先构建起坚实的物理基础设施。就像在 20 世纪 90 年代末互联网热潮初起时期，像 Cisco 和 WorldCom 这样提供调制解调器及其他电信配件的公司最先尝到了甜头。

到目前为止，圣何塞技术论坛的举办方 Nvidia 成为了最大的受益者。该公司贡献了我们所关注硬件公司市值增长的约 57%。根据市场研究机构 idc 的数据，Nvidia 生产了超过 80% 的全部 ai 芯片，并几乎垄断了数据中心 ai 服务器内部用于连接芯片的网络设备市场。截至 1 月底的 12 个月里，Nvidia 的数据中心业务收入较前一年增长了超过两倍，毛利率从 59% 提升到了 74%。

Nvidia 的竞争对手，包括老牌公司如 amd 和 Intel，以及像 Groq 这样的初创企业和制造大型 ai 芯片的 Cerebras，都渴望分得一杯羹。Nvidia 最大的客户——三大云服务巨头，也在设计自己的芯片，旨在减少对 Nvidia 的依赖，并尝试分走部分利润。amd 的首席执行官 Lisa Su 预测，到 2027 年，ai 芯片的市场销售额将从 2023 年的 450 亿美元激增至 4000 亿美元，这是一个 Nvidia 独自难以承受的市场规模。

随着 ai 应用的普及，越来越多的需求将从用于“训练”模型的芯片转向用于响应查询的芯片（即“推理”）。过去一年，Nvidia 从推理用途的芯片销售中获得的收入占其 ai 总收入的近两成。专家们预测，一部分推理工作将从专用的图形处理单元（即 Nvidia 的专长）转移到像 amd 和 Intel 这样的公司所生产的，用于笔记本电脑和智能手机中的通用处理器上。不久的将来，甚至一些模型的“训练”工作也可能转移到这些通用处理器上。

在未来几年内，Nvidia 在硬件市场的主导地位看起来将依然稳如磐石。对于那些没有成绩展示的初创企业来说，要说服大公司改变他们现有的企业硬件系统，以适应一个未经证实的技术，无疑是一项巨大的挑战。同时，尽管云服务巨头也开始部署自己的芯片，但这种部署的规模仍然十分有限。Nvidia 拥有 cuda 这一软件平台，它使得客户能够根据自身需求定制芯片。这一平台因其在程序员中的流行，以及使客户难以转向不支持 cuda 的其他芯片而闻名。

在价值累积的竞赛中，虽然硬件在绝对值上占据优势，但独立的模型开发商却实现了最大比例的增长。这类 11 家公司的总价值，在过去 16 个月里，已从 290 亿美元激增至约 1380 亿美元。Openai 的估值已从 2022 年 10 月的 200 亿美元飙升至 1000 亿美元。Anthropic 的市值也从 2022 年 4 月的 34 亿美元上涨至 180 亿美元。成立不到一年的法国初创公司 Mistral，其估值约为 20 亿美元。这其中，一部分价值源自于硬件投资。这些初创公司大量购买了 Nvidia 的芯片，用于训练模型。位于旧金山的 Imbue，和 Openai 以及 Anthropic 一样，拥有 10000 块这样的半导体。加拿大的竞争者 Cohere 拥有 16000 块。这些芯片每块售价可能高达数万美元。更高级的模型对芯片的需求也更大。据悉，训练 gpt-4 的成本约为 1 亿美元，而训练其后继者的成本可能是 Openai 的十倍。

但模型制造者的真正价值在于他们的知识产权及其可能带来的利润。这些利润的多少将取决于模型提供者之间的竞争有多激烈，以及这场竞争能持续多久。目前，这场竞争异常激烈，这或许能解释为什么在价值增长方面没有看到更多的进展。

Openai 抢得了先机，但挑战者正迅速追赶。他们能够自由地获取和 Openai 一样的数据源——互联网上的文本和图片。Anthropic 的 Claude 3 正在紧追 gpt-4 的步伐。gpt-4 发布四个月后，Meta，Facebook 的母公司，推出了强大的竞争者 Llama 2，与 Openai 和 Anthropic 的专有模型不同，这是一个开放的模型，可以随意进行修改。2 月，拥有不到 40 名员工的 Mistral 以一个几乎能与 gpt-4 媲美，但计算需求远少的开放模型，让整个行业为之震惊。

即使是较小的模型如今也能以较低的成本提供出色的性能，来自风险投资公司 Sequoia 的 Stephanie Zhan 指出。一些模型专为特定任务而设计。例如，Nixtla 这家初创企业开发了 Timegpt 模型，旨在进行财务预测。还有 Hippocratic ai，它利用医学院入学考试的数据训练其模型，以便提供精确的医疗建议。

图表：经济学人

模型的大量涌现推动了应用层的发展。我们调查的 19 家上市软件公司的价值自 2022 年 10 月以来激增了 1.1 万亿美元（约 35%）。这包括正在将生成式 AI 集成到其服务中的大型软件提供商。例如，Zoom 利用 AI 技术总结视频通话内容。ServiceNow 提供技术和人力资源支持，引入了聊天机器人以帮助客户解决 IT 问题。Adobe 则推出了 Firefly 应用，该应用采用 AI 技术编辑图片。市场上的新入者带来了更多的多样性。“有一个 AI 能做那个”这个网站显示，AI 应用数量已从 2022 年的不到 1,000 个激增到超过 12,000 个。DeepScribe 专门帮助医生转录笔记，Harvey AI 则协助律师工作。还有 32 个聊天机器人提供“讽刺对话”服务，20 个应用专门设计纹身图案。然而，激烈的市场竞争和较低的门槛意味着，许多应用难以稳固其市场价值。

接着是云服务层面。在 AI 热潮中，Alphabet、Amazon 和 Microsoft 的市值合计增长了 2.5 万亿美元。尽管这一数字在绝对值上不及硬件层的增长，并且其百分比增长也只是硬件层的四分之一，但与这三大科技巨头在近期内因 AI 预期产生的实际收入相比，这一价值创造的规模远远超出其他层次。据预测，生成式 AI 在 2024 年将为这些云服务巨头增加 200 亿美元的销售额，这一增长是硬件公司的 40 倍，模型制作者的约 30 倍。

图表：经济学人

这暗示了投资者相信，从长远来看，云计算巨头们将成为最大的受益者。这些公司的股价与收益比，另一种预期未来盈利的衡量方式，也显示了相似的趋势。三大云服务商的平均股价与收益比达到了 29，相比之下，这一数字比美国大型公司的标普 500 指数中的典型非科技公司高出约 50%，且自 2023 年初的 21 上升（参见图 3）。

投资者对云服务的乐观预期，可以归结于三个因素。首先，这些科技巨头掌握了开发顶尖 AI 系统所需的一切要素：丰富的数据资源、众多的研究人员、强大的计算能力和大量的现金。其次，AI 服务的大型企业用户更愿意与有着成熟商业关系的伙伴合作，而不是冒险选择新兴的初创公司（参见图 4）。

最重要的是，大型科技公司有能力控制从芯片到应用的整个技术栈。除了设计自己的部分芯片外，亚马逊、谷歌和微软还在模型和应用程序上进行投资。在我们调查的 11 家模型制造商中，有九家得到了至少一个巨头的支持，包括得到微软支持的 Openai、Anthropic（由谷歌和亚马逊支持）以及 Mistral（再次得到微软支持）。3 月 19 日，微软宣布聘请了另一家模型制造商 Inflection AI 的创始人 Mustafa Suleyman，来领导新成立的消费者 AI 部门，并引进了 Inflection 的多名员工。（Suleyman 先生是《经济学人》母公司董事会的一员。）

为了控制更多技术层面以获取更大的利润，一些之前只专注于特定层面的公司开始拓宽业务范围。自 2021 年 1 月成立以来，Openai 的风险投资部门已对 14 家公司进行了投资，包括 Harvey AI 和 Ambience Healthcare，一家医疗领域的初创企业。Openai 的负责人 Sam Altman 正在寻求投资者，以支持一个规模达到 7 万亿美元的庞大芯片生产项目。Nvidia 也展现出了更加宏大的野心，它已经投资了七家模型制造商，并开始提供自己的 AI 模型。它还投资了 Together AI 和 CoreWeave，这两家公司都与其主要的云服务客户形成了竞争。在圣何塞，Nvidia 展示了一款新的超级芯片以及其他技术层面的新工具。在 AI 热潮中，这个价值创造的巨头没有任何退缩的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