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崇信谈为什么阿里巴巴全力投入 AI [译]
章节 1: 欢迎致辞与介绍
主持人 (Kam Hsing): 大家早上好，再次欢迎你们。Joe（蔡崇信）其实不需要我多做介绍，但我想要特别提的是，除了他的许多身份外，Joe 还是一位热心的慈善家，同时也骄傲地拥有 Brooklyn Nets。所以，Joe，非常感谢你今天能和我们一起。
Joe: 首先，非常感谢你，Kam Hsing，邀请我来，能在这个舞台上对我来说是一种荣誉，也祝贺你的第 20 届中国全球峰会。
章节 2: 体育话题：Brooklyn Nets 和 New York Liberty
主持人 (Kam Hsing): 在我们深入讨论阿里巴巴之前，我想先问你，你认为 Brooklyn Nets 和 New York Liberty 的下个赛季会怎样，我们能期待在不久的将来有中国巡回赛吗？
Joe: 关于 Brooklyn Nets 和 New York Liberty 的问题，首先，我会谈到 New York Liberty。我们刚开始新赛季，已经进行了四场比赛，目前我们保持 4-0 的战绩，这对于剩下的赛季来说是个好兆头。这是我们在纽约的女子队伍。
而 Brooklyn Nets 正处于一个十字路口的阶段。我认为我们上个赛季的表现并不如我们预期的那么好。我们没有入围季后赛，但我们希望能够重组球队，确保我们可以在长期内保持竞争力。我认为当人们问球队老板，“你希望用这个篮球队做什么？”时，有一个明显的区别，“我想要赢”和“我想要建立一种可以持久的胜利心态和文化。”这两者是截然不同的。
如果你只在乎立即取得胜利，你可以把所有的资产都抛售掉，直接赢。但我认为，我想要用更长远的方式来经营 Brooklyn Nets，建立一个持久的赢家文化。同样的理念，我想你经营企业时也是如此。
关于在中国进行巡回演出，我认为由于当前的地缘政治环境，想在中国大陆举办 NBA 比赛将会非常困难。但在适当的时候，我希望看到中国的巡回演出，因为这反映出地缘政治环境更加和缓，特别是两个大国，美国和中国之间的关系。
章节 3: 阿里巴巴的管理变更与重组
主持人 (Kam Hsing): 好的，我们希望你能尽快实现这个愿望。Joe，你在去年九月成为了阿里巴巴的主席。从那时起，你重新组织了管理团队并进行了一些变更。告诉我们这些变更背后的想法。更具体地说，你将如何激发推动阿里巴巴的增长创新精神？
Joe: 大约一年前，我们宣布将进行重组。主要想法是确保决策速度更快，我们给予更多的业务部门的 CEO 自主权，而不是一个集团 CEO 每天要做 100 个决定。那是不可能的。所以我们解决了 CEO 的工作压力问题，通过将权力下放到业务部门和年轻人，然后我们进行了一些人事变动。我能够处在现在的位置，就是因为这些人员更替。好处是我现在与一个比我年轻得多的 CEO 合作。他负责日常运营，吴泳铭是我们的 CEO。他在公司内部有极高的信誉，因为他是业务的创始人之一。我们都在 1999 年那个公寓里创立了这个业务。他参与开发了淘宝、支付宝以及这些平台的变现技术等重要业务平台。所以他非常适合担任公司的 CEO。
有了这样的基础，我们接下来希望集中精力。如果你看阿里巴巴的现状，我们向员工传达的是，我们主要从事两项业务，电子商务和云计算。然后，还有很多业务在支持我们，这些对我们来说都是具有战略意义的。
举个例子，我们通过一个叫做饿了么的平台提供外卖服务。我们需要提供外卖服务吗？这是我们的核心业务吗？可能并不是。然而，饿了么对我们来说具有极高的战略重要性，因为它建立的即时配送基础设施，不仅用于送餐，还包括其他新鲜、易腐的物品的配送，比如药品、花卉、水果，这种即时配送基础设施对我们来说具有极高的战略意义。这就是它成为我们业务重要部分的原因。因此，我们经历了一个过程，理解哪些是核心的，哪些是战略的，以及哪些是非核心的或我们可以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退出的金融投资。
章节 4: 人工智能在阿里巴巴的应用
主持人 (Kam Hsing): 对，很好。人工智能将在这几天的峰会上被广泛讨论。阿里巴巴是生成式 AI 的积极投资者。你能和我们分享一下你认为 AI 在未来几年将在世界上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吗？或者更具体地说，AI 在阿里巴巴的应用将如何发生？
Joe: 是的，首先，我在这里谈论 AI 的时候，观众席上有很多人实际上正在做 AI 项目。如果你愿意，可以把今天的 AI 理解为一个专注于大语言模型的过程，你基本上正在尝试训练一个大脑，目标是以接近人类智能的方式实现机器智能。这个训练过程就像教育一个孩子。比如说，你有孩子，你把他们送到学校，初中，高中，大学，然后他们最终获得博士学位，甚至是多个博士学位。这就是竞争。这就是大语言模型竞赛中正在发生的事情。所以，当人们比较大语言模型，说"我的比你的强"时，他们实际上在说，"我的孩子有三个博士学位，他们精通生物学、数学和心理学，无论是什么，所有的学科。
事情是这样的，如果你能够理解 AI 以及在这样一个语境下对机器智能的训练就像教育孩子一样。孩子需要大约 22 年的时间才能完成从小学到大学的教育，甚至可能会继续攻读研究生学位。然而，我们只用了三四年的时间就让大语言模型达到了与人类相当的智能水平，无论是在知识储备还是某些数学计算能力等方面，甚至可以媲美博士生。这是一个令人震惊的事实，也非常令人惊叹。这就是大的背景。
阿里巴巴在 AI 领域有三个主要投入方向。首先，作为一家技术公司，作为技术的引领者，我们坚信机器智能的持续进步，认为机器会变得越来越聪明。很多人在谈论通用人工智能，也就是达到 AGI 的理想。我相信在未来的某个时刻，我们会有机器具备一些 AGI 的特性，具体取决于你如何定义 AGI。就像一个孩子，他们可能在物理学上非常聪明，这就是 AI 的一种表现。但是，如果你要求他们去交 10 个朋友，他们可能做不到。因此，在某些方面，机器甚至可以比人类更聪明。因此，我们坚信通用人工智能的理想和不断发展。
现在，随着"规模化法则"的提出，意味着投入更多的资源，无论是数据资源还是算力，这些大语言模型的性能增益并不会减少。它会持续增长。实际上，它的增长速度甚至超过了线性。这是非常惊人的，因为它意味着只要你用数据喂养机器，机器就会变得越来越聪明。数据就像是孩子学习的食物和图书馆里的书籍。这就是我们的首要目标，我们将为此而努力。阿里巴巴已经开发了我们自己的大语言模型，叫做“通义千问”，这也是中国顶级的模型之一。在某些方面，我们在全球范围内也有很强的竞争力。这是第一点。
第二点是，我们有自己的云计算业务。我认为阿里巴巴可能是少数几家既有自家的人工智能能力，又有云业务的公司之一。你可以想一想，微软和 OpenAI 其实是两家不同的公司。他们现在的合作关系很好，但未来也许会各走各的路。微软并没有自主研发人工智能，而是基本上把这部分工作外包给了 OpenAI。亚马逊虽然有云业务，但他们并未自主开发人工智能，尤其是在大语言模型方面。Facebook 有他们的大语言模型，名为 Llama，但他们没有云业务。Google 是唯一一个在内部拥有这两者的美国公司，不过他们在云业务上排名第三，在人工智能方面，有人认为他们不如 OpenAI。
来到中国，看看阿里巴巴，我们是唯一一家既有领先的云业务，又在人工智能方面有竞争力的公司。所以，人工智能和云的结合为何重要呢？因为任何使用我们 AI 的人我们的人工智能有开
源版本，也有我们更专有的版本，人们可以通过 API 进行访问。任何使用我们 AI 的人都需要使用云计算能力。我们还开发了最大的开源人工智能社区“魔搭社区”，其中包含了市场上许多其他人的开源人工智能。因此，当他们在我们的社区里使用开源人工智能时，他们需要计算能力，这也就是我们能够增加云计算收入的方式。在上一个季度，我们在云业务中的人工智能收入增长超过百分之一百。这对我们来说非常让人兴奋，对吧？人工智能和云计算的结合，无疑是一个非常完美的结合。这就是第二种方式。
我们参与人工智能的第三种方式，对我们来说十分重要，就是我们可以在众多的垂直应用中使用人工智能。想想电子商务，推荐购买什么产品的场景，比如，如果你想为朋友买一份礼物，你需要找到适合他们生日的推荐。你可能想要走进一个虚拟的试衣间，看看衣服穿在你身上的效果。你需要个人助理，你需要客户服务。这些都可以通过人工智能技术得到极大的改善。当我们看到我们在电子商务中的使用案例，它们都非常出色。我们看到应用人工智能的巨大潜力。所以通过这些方式，我们参与了人工智能，这就是我们全力以赴的原因。
章节 5: 阿里巴巴面临的挑战与应对
主持人 (Kam Hsing): 对。我看到你的位置独一无二，因为你既拥有云业务，又有人工智能业务。阿里云可能现在是亚太地区最大的平台。你在这方面无疑是非常有优势的，我很欣赏你对人工智能的热情，就像养育孩子一样。作为两个孩子的母亲，我深知养育孩子的艰辛与付出。但你，除了你自己的大语言模型“通义千问”，你还在其他五个大语言模型上进行了战略投资。你看到了其中的协同效应吗？你对进展有何看法？
Joe: 当然。肯定有协同效应。首先，除了是父母，我们也是五个其他大语言模型的叔叔或阿姨，我们通过它们建立了联系。他们在训练自己的模型时，需要使用我们的云计算资源。这对我们的云业务有所帮助。同时，这也是一种分散风险的方式。过去 25 年的经验告诉我们，你是应该选择专有技术，还是开源技术，又或者是投资别人？很多人负担不起这样做。但是，如果你能负担得起，你会希望分散风险。AI 是一个重要领域，你不能只选择一条路径。这让我想起了约吉·贝拉的一句话，他说："当你走到岔路口时，就随意选一个走吧。" 我不知道是否所有人都理解这个笑话，但走到岔路口时，就选择一个方向走下去。所以，我们希望能够分散风险。但话虽然这么说，我们自有的大语言模型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我们投入了大量资源。
主持人 (Kam Hsing): 那么，我们换个话题，谈谈阿里巴巴面临的挑战如何？地缘政治显然变得越来越复杂。中国的经济仍在放缓。还有监管审查。电子商务的竞争日趋激烈。你对待这些问题和挑战有何看法？
Joe: 这是个好问题。你提到了监管审查。你提到了竞争、地缘政治以及中国经济。但想想看，每个中国的科技公司不是都面临着同样的问题吗？就比如你说的这些因素。遗憾的是，在过去的三四年里，这些负面因素逐渐成为了阿里巴巴的主旋律，但事实上这并不应该。阿里巴巴是创新和增长的代名词。我们致力于技术创新，将我们的技术应用到核心业务中，为我们的客户创造价值，同时也为我们的股东创造价值。因此，无论是地缘政治还是监管，这些都是我们必须面对的现实。
我们认为我们现在所处的阶段有着稳定的监管环境，因为监管已经趋于可预见性。我们清楚哪些是红线，知道我们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竞争始终存在，自从我们成立之日起就一直有，你无法通过削减成本来增加竞争力。你需要有一个增长的心态去进行竞争。这就是我们现在的处境，这就是我们决定要做的。我们决定要专注于我们的核心业务，电子商务和云计算。我们的目标是在未来十年内恢复增长，恢复到两位数的增长。我们已经制定了这样的计划，计划在三年的时间里，到 2027 年财政年度的 3 月份，实现这个目标。我们期待实现两位数的增长。
章节 6: Joe 的个人保持活力的方式
主持人 (Kam Hsing): 很好。我想我们都在期待着。房间里有很多阿里巴巴的投资者和股东，我确信他们会很高兴听到这一消息。那么，你和马云在 25 年前创办了阿里巴巴。在过去的两个半世纪里，你们经历了两次重大的转型，你的领导风格又是如何发展的？或者你对阿里巴巴的愿景是什么？
Joe: 是的。我 25 年前刚开始在阿里巴巴工作时，我主要负责财务和法务，后来我成为了公司的首席财务官。我担任首席财务官的时间有 13 年。所以我的工作内容非常日常。你不仅要关心投资者，还要注意会计、税务、审计、内部审计等事情，确保我们的财务数据真实可靠，并建立一个能应对所有这些事情的完善的财务部门。这是一份需要日常处理各种事务的工作。而现在，作为重新回到公司的董事长，工作性质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我们管理团队，包括我们的首席执行官，正在进行资源的分配工作，决定我们如何进行公司资源的分配。这不仅仅是资金的问题。人才也是一种资源，对吧？决定哪个人应该在哪个部门，管理哪个业务。一旦这些决定做出来，那么作为高级管理层，我们要做的就是确保这些资源得到有效的利用。可以满足这些需求。就是要确保你能建立一个团队，而不仅仅是任命一位 CEO 负责一个业务单位，你还要确保他们的直属下属都是优秀的人才，并协助他们进行招聘。你需要设立激励计划，使他们的个人财务状况能与公司的业绩挂钩。在设计这些计划时，你要确保他们有足够的资本资源。因此，分配资本十分重要。这就是我现在的工作性质，相比 15 年前，现在更加重视战略，并为公司提供方向和设想。
主持人 (Kam Hsing): 所以可能你已经提到过，但是我想问的是，房间里可能有很多阿里巴巴的股东以及潜在的阿里巴巴股东。你能告诉他们，在接下来的一年、三年、五年，他们可以对公司有什么期望吗？
Joe: 首先，我认为我们的股东应该期待的是，我们的管理层会极度专注于公司的业务。我们会非常专注于我们的核心业务，以及如何创造价值，如何更好地服务我们的客户，对吗？以我们的电商业务为例，我们的战略决策始终是用户优先。阿里巴巴一直在尝试明确我们的客户群体，是销售的商家，还是实际购买商品的用户？而我们决定了以用户优先的策略。因为最终，是用户的消费让我们的商家获益。他们正在将自己从网购中得到的满足转化为我们的业务量，这就是我们的内部说法。所以，用户优先。因此，保持高度的关注度，有明确的战略方向，明确什么是重要的，什么不重要，这是我们的股东应对管理层的期待。我们不会把时间花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实际上，我们现在的业务组合中，有很多都不那么重要。所以，这些并不会占据我们太多的精力。我们要做的就是找出退出这些业务的方法。
主持人 (Kam Hsing): 所以，我们可以预期公司将继续出售一些非核心业务吗？
Joe: 是的，就像我们在上个季度提到的，我们已经出售了一些非核心的金融资产，并从这些销售中获得的收益中宣布了特别股息。人们应该知道，这是一个持续进行的项目，我们专门成立了团队来负责这个项目。因为不想让运营管理团队分心。
主持人 (Kam Hsing): 太棒了。我们刚刚谈到了体育。我想通过提一个问题来结束我们今天的讨论。你是如何保持自己这种充满活力、快节奏的状态呢？你会和团队一起打篮球吗？或者，你是怎么保持健康的？过去 25 年里，你看起来一直保持着相同的状态。
Joe: 谢谢。人们可能会认为，拥有一支 NBA 球队的人，可以走上球场与球员们一起打球。但并非如此。虽然这是一种特权，但他们会不情愿地接受。不，我不能强迫他们和我一起打球。现在，我甚至不能强迫我的
孩子们和我一起打篮球。我有两个儿子，他们都在高中打篮球。一个 21 岁，另一个 17 岁。他们现在已经拒绝了。他们不再愿意和我一起打球，因为他们认为我打得不够好。
所以，回答你的问题，我认为保持纪律，规律锻炼，注意饮食，过规律的生活非常重要。我面临的挑战是经常要出差。这样，时差确实会对你有影响。我曾经把锻炼放在睡眠之前。比如，你早上六点到达目的地，然后去健身房，对吧？现在，我更重视睡眠而不是锻炼。有一本书我强烈推荐大家阅读。这本书叫《你为什么睡觉》。它基本上阐述的是 99% 的人至少需要七到八个小时的睡眠。如果你认为你是那 1% 的人，那你错了。我就是那 99% 的人。是的，我曾经有一段时间，我还记得就在我们 2014 年 IPO 前的六个月，我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这样持续了六个月。这种方式并不适合生活。如果你睡眠不足，你会让自己崩溃的。所以，每天应该睡七到八个小时。当你睡觉的时候，我们在休息室里讨论过，睡觉的时候要保持体温低一些。对，这样更有利于保养身体。
主持人 (Kam Hsing): 对，更好的保护自己。我感觉在这个舞台上很冷。这很好。这样我们就在最佳状态了。那么，女士们先生们，和我一起感谢 Joe。谢谢你。
Joe: 谢谢大家。